广碳所孟萌：碳市场会越来越紧密地与各项经济生活连接

“2022清华五道口全球金融论坛——广州峰会（第七届）”在琶洲成功举办。峰会由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广东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广东金融学会、广州市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联合主办，北京清控金媒文化科技有限公司、广州金交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清华金融评论》编辑部、《南方金融》编辑部具体承办，佛山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为合作伙伴，广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为支持单位。峰会邀请到23位来自政界、学界及业界的专家通过“线上+线下”的方式，围绕主题“金融护航经济稳中求进”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在全体大会三“‘双碳’目标下的绿色发展与共生”上，广州碳排放权交易中心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广东金融学会绿色金融专业委员会秘书长孟萌发表题为“双碳目标下的绿色金融实践”的演讲，她提到，全球正迎来低碳发展浪潮，全球碳市场发展也正向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的方向迈进。碳市场可以促进碳减排，碳定价可以引导资源的配置，目前已有接近60%的全球经济体量被覆盖在有碳市场的区域之下，未来碳市场必会越来越紧密地连接人们经济生活。关于广东碳市场在支持绿色金融方面的实践，她表示主要有三点：一是持续推进和完善广东碳现货的建设；二是在全国一盘棋的大框架下，进一步扩大控排行业的范围，包括数据中心、建筑、交通、陶瓷等；三是持续地推动碳金融产品的创新。广东碳市场在助力绿色低碳发展方面效果显著。

 

 

特别感谢大会的邀请，我记得近年来每一年清华五道口广州峰会都会探讨绿色、低碳，特别是这一届是探讨双碳政策下的行业产业的发展。因此，我结合我的个人工作想与各位分享碳市场和绿色金融两个方面的内容。

 

首先是碳市场。鞠教授提到的汽车产业和新能源产业是中国创新发展、弯道超车的产业，我特别赞同他的观点。我即将要谈的碳市场的内容是“双碳”目标下的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与其他产业政策工具是平行的，或者说有同样的战略地位的市场化工具。对于碳市场的工具，怎么去用它、把它用好？在十年前我国已经开始了试点，进行了一些创新型的尝试。但是十年前与现在最大的不同是当时没有一个应景的双碳目标，现在我们有了双碳目标。十年前建设碳市场时，面临的完全是一个空白的政策领域，是在一张白纸上去描绘这样的市场化工具怎么去应用的局面。十年前我国试点碳市场开始了一些尝试，国家已经在考虑怎么去建立一个全国的碳市场，过程中一直有一些路线研究、讨论和分析，之前也有专家比较建议由各个地方的试点碳市场互相链接，自下而上地形成全国碳市场。也有专家认为应该自上而下地形成全国碳市场。因此2017年全国碳市场加速进展，去年全国碳市场正式上线启动运营，全国的碳市场与各个地方的试点碳市场是并行局面。经常会有朋友关心全国碳市场启动了之后，对于地方试点的碳市场有怎样的影响？目前，综合各方面的政策导向，全国碳市场和地方试点的碳市场是不冲突、不矛盾的，也就是说这两个层级的碳市场会分别管控不同层面的企业或者碳排放，地方试点的碳市场是全国碳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目前我国碳市场的一个基本格局。

 

从全球来看。这两年都是低碳发展的浪潮。我们先排除掉国际的战争形势或者是疫情的影响，整体来看，全球是向着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的路子去走的。对于目前全球来讲，也有接近30个地方、国家和地区在应用碳市场的市场机制。有接近60%的全球经济体量是被覆盖在有碳市场的区域之下的，也就是说碳市场会越来越紧密地与我们的经济生活进行一些连接，只是现在中国的碳市场企业甚至于个人还不能感受到非常明显的价格传导，是因为我们的一些价格传导机制和国外是不同的。但是对于国外的碳市场特别是欧洲这种比较成熟的碳市场来讲，他的价格传导机制是比较快速直接的，如战争对全球能源形势的改变都会直接传递到欧洲的碳价格上，因此现在越来越多国家和地区提出了利用碳市场这个工具去控制自己的二氧化碳排放。

 

全国碳市场。全国碳市场刚刚完成了第一个履约期，我们首先纳入了发电行业。仅仅一个发电行业，就使我们的全国碳市场成为了全球最大的碳市场，涵盖的体量超过了45亿吨。我们知道欧盟的碳市场大概是在20亿吨左右的体量，广东碳市场的体量是4亿吨。电力纳入到全国之后，广东还有2.6亿吨水平的体量。大家非常关注全国碳市场，特别关注碳的价格，因为这个价格会对企业的减排行为造成直接的影响和刺激。不同的研究机构也做过一些测算，认为全国碳市场的价格会在未来的几年内不断走高，并且给出了非常具体的预测。比如说他们认为到2030年全国碳的价格可以到139，个人觉得这个预测还是偏保守的一个预测，因为这是通过对一些行业内、行业外专家的采访所得出的价格预测，当然也做了一些国际研究，但我觉得还是偏保守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过去两年广东的碳价格已经从20、30人民币的水平上涨到了80、90人民币的水平，欧洲的碳价现在也是位于历史新高，因此我们还是有理由认为接下来全国碳市场的价格一定会有一个比较高的走势。

 

对于全国碳市场来讲，也是秉承着成熟一个行业、纳入一个行业的原则，最终会把高排放的八大行业全部纳入，这八大行业全部纳入碳市场之后，也就是说我国基本上大部分的碳排放都会被控制在碳市场的工具之下，这就给我们带来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碳市场控制的量和其他行业产业政策如何协同发展？因为对于企业来讲，也不宜施加太多的管控政策。所以，碳市场未来和其他行业产业政策之间如何协同是我认为现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命题，需要持续地去研究、推进和实践。

 

全国碳市场和试点碳市场的交易量也有机构做了统计，当然不应该把各个试点与全国做比较，而且各个试点之间也不能够直接地做比较，大家只是大概地看一个数量级即可。在座很多是金融界的朋友，碳市场的体量与金融行业相比，是一个非常小的市场。广东碳市场目前成交的碳配额的体量才刚刚超过2亿吨，全国碳市场一年也有将近2亿吨的成交体量，其他城市级别的试点市场交易量相对比较小，还在几千万吨的水平。但是我们也不能直接从体量上去与金融市场做比较，毕竟是一个减碳的政策工具，无论是碳金融的发展还是后续的碳衍生品的发展，都是为了减碳的政策目标，这是我们现在的交易市场的大概体量。

 

对于广东来讲，现在的体量在全球排到第四位。广东纳入了水泥、钢铁、石化、造纸、民航五大行业，这五大行业占到了广东省排放量的接近一半左右的水平，也就是说有一半的二氧化碳排放是被碳市场所控制的。参与广东碳市场的主体除了这几大控排行业以外，还有一些机构投资者，我们也创新性地尝试了引入个人投资者给市场提供稳定的流动性，目前加起来已经有将近3000个主体在市场中进行交易，这些机构投资者会给市场带来流动性的提供，同时对市场各方面的成熟和完善有比较大的正向作用。之前也有专家会提出如果让更多的机构投资者进入碳市场会造成碳价过高而提高企业的减碳成本，这件事情可以从正反两面去看：我们应用这种市场机制，就是希望有一个合理的流动性给我们的碳排放有一个合理的定价。很显然，现在看我们的试点市场或者是广东碳市场，普遍的一个问题都是流动性不足。因此，我们在这时候引入的这些机构投资者应该都是一些正面的效果，我们的碳价还远远没有达到经济学理论上的边际简单成本的价格，因此在现在这个阶段我们还是比较鼓励机构投资者进入市场参与交易，提高流动性的。

 

总结碳市场的作用，理论上来讲，比如说可以低成本减排。与碳税相比，它控制的灵活性会更大，可以激发企业主体的主动性。同时，碳市场还有我们在实践中总结出的几个作用：它可以从源头促进碳减排。对于政府来讲，他只需要设定一个市场的碳排放总量给这个市场，把配套的核查机制、其他相应标准和交易规则制定好之后，就不需要太多地去干预企业个体的直接减排行为，因此可以用相对成本比较低的方式直接从源头去减少碳排放。同时，碳定价也可以引导资源的配置，使我们的资源更多地配置到能够更多减碳的企业，更多减碳的企业或者低碳企业普遍来讲都是集中在高科技领域或者是在行业内具有领先优势的企业，因此他的引导资源配置的作用也是比较明显的。另外，它可以发挥融资功能，提供资金支持。包括最近金融界在双碳方面也有非常多支持工具，包括央行碳减排支持工具，在整个框架内，碳的定价是一个关键的核心点，因此它的融资功能目前来讲并没有完全发挥，接下来应该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进一步发挥碳市场碳定价的融资功能。

 

广东碳市场。在支持绿色金融方面广东做了非常多的尝试。

 

第一，持续推进和完善广东碳现货的建设。把这个市场建设好，就是一个最大的绿色金融工具或者说贡献了。

 

第二，在全国一盘棋的大框架下，进一步扩大控排行业的范围，包括数据中心、建筑、交通、陶瓷、纺织都有可能会纳入到这个市场中来，进一步扩大控排的范围。

 

第三，也持续地推动碳金融产品的创新，这里比较标准化的碳金融产品就是碳配额的抵质押融资，目前也发展到了可以应用一些合成减排量如CCER或者PHCER来做抵押融资都是有可能的，它们的融资金额到目前为止总体量不是太大，因此在这个产品方面还可以进一步去挖掘一些需求，进行一些推广，让企业更多地应用这样的金融产品。再有就是有序推进绿色金融的国际交流合作。我们知道碳市场也是国外率先尝试的，对于绿色金融，我国是走在全球前列的。因此，在推进绿色金融的国际交流合作方面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包括与一些先进的地区去探讨碳市场机制的不同，比如与美国、欧洲等领域，怎么能够去学习对方的碳市场经验，以及是否能够把这种工具作为我国对外开展“一带一路”合作的有力抓手，在这些方面都做了一些探索。

 

广东碳市场在助力绿色低碳发展方面也有几个显著的效果：一是促进企业的减排。二是释放价格信号。我们知道双碳目标以来，大量的政策出台，大量的行业产业都在制定自己的发展路径和目标，这里的成本如何去核算？碳的价格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考信号。同时，它还带动了我们在广东的粤东西北地区的绿色生态补偿机制进入到碳市场中进行交易，实现一定的区域间的生态补偿，也丰富了投融资的渠道，得到了媒体的广泛关注，新华社也是每天以中英双语播报广东的碳价格。

 

广东绿金委在绿色金融方面的尝试。广东绿金委是为支持广东绿色金融发展同时支持国家的绿色金融实践而成立的，我们的主管单位是人民银行广州分行。目前为止，有68家成员单位，涵盖了银行、证券、保险、信托、高校、研究院，都是在绿金委中承担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广东绿金委秘书处目前放在广东碳排放权交易所，目前我们也成立了9个专项工作小组，有超过100位专家成员在这个平台中互相交流、探讨、贡献力量，这9个专项工作小组各自承担着自己领域内的绿色金融政策的研究、制定、推广、产品落地等一系列的职责，并且会对本领域内的一些创新性的绿色金融产品做一些重点的关注和研究。

 

在落实双碳目标的部署过程中，广东绿金委发挥自身的作用，推动金融机构率先实现自身运营和碳中和。当然，我们也非常期待金融机构可以把自己范围3的二氧化碳想办法进一步核算清楚或者是去进行一些减碳和中和的行为。广东绿金委也支持制定了《金融支持广东碳达峰碳中和的指导意见》。截至目前，省内已经有53家金融机构完成了自身运营的碳中和，也希望下一步可以往范围3更进一步地发展。

 

我们积极推进绿色金融领域的标准建设，广东绿金委牵头制定了碳金融产品的标准，经中国证监会发布已经正式公布。广东绿金委也组织省内的各个机构和绿金专家参与了国家绿色金融标准的制定以及行标、团标、地标等与绿色金融相关的标准都在制定和出台的过程之中。

 

在绿色金融产品创新和落地方面，广东绿金委也做了大量工作，包括构建了供应商企业碳排放量测算以及碳减排效益评估的体系，配合我们的一些绿色票据的使用、减碳效果的量化，接下来我们都会有一些标准和成体系的结果推出，也希望到时候能够再与大家做一些分享。包括与碳相挂钩的信贷业务，在广东绿金委的大力推进之下也都陆续有所落地，为企业真正实现了绿色融资。

 

开展绿色金融重点课题的研究。因为中国确实是构建了一个比较大的绿色金融机制，在全球也是比较领先的，有非常多的基础需要去研究。因此，广东绿金委在中国绿金委和省各部门的指导之下列出了17个重点领域的研究方向，与绿金委成员和全国各类机构一起去把相应的产品、政策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希望这些研究能够在接下来直接指导我们的实践。

 

在开展绿色金融的交流合作方面也做了比较多的工作。当然在粤港澳大湾区不能算是国际交流合作，应该是跨境的一些具体产品的研究，我们会与港澳做比较密切的沟通。因为我们与港交所也建立了战略合作协议，接下来也会有相应的很多的涉及到大湾区的碳金融产品陆续推出，以及与英国的一些机构去进行绿色金融的合作，接下来也希望能够与在座的各金融机构一起去参与。

 

广东绿金委一直在持续推进绿色金融能力建设，包括通信、信息的发布以及相关的专业人士的培养。目前国内也是非常紧缺一些绿色金融专业人士，我们也希望能够发挥广东绿金委的作用，接下来在这方面多做一些工作。

 

广东绿金委接下来有几个重要的工作方向：一是进一步完善绿金委的运作和会员机制。二是持续开展绿色金融标准体系的建设和推广。三是筹建粤港澳大湾区碳金融实验室。四是推进粤港澳大湾区的绿色金融合作，包括和各个成员单位开展绿色的政策研究、业务创新、标准研制等一系列工作。五是服务金融机构的绿色转型，包括开展金融融资试点，以及深化现有的绿色金融的具体产品。

 

我的分享就到这里，今天主要是与各位分享碳市场和绿色金融的一些初步工作，希望接下来能够有更多的机会与大家再做交流。谢谢大家！

 

（本文根据嘉宾会议演讲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