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
会议提出“建立一批零碳园区”。记者注意到,这是我国在中央经济工作
会议中首次提出建立零碳园区。
当前,在我国建立零碳园区会遇到哪些阻碍?又该如何突破?
清华大学环境学院教授陈吕军团队,研究了1600多家省级以上工业园区,他告诉中国环境报记者,建议选择可再生能源禀赋好、产业匹配度高的代表性工业园区开展先行先试,促进园区零碳技术开发与场景应用,建立一批零碳示范园区。
先行先试:零碳园区的成功实践
在国家“双碳”政策推动下,“十四五”时期,各地陆续探索建立低碳园区。
陈吕军告诉记者,我国国家级和省级开发区有2543家,超过80%的工业企业已集中在园区,园区工业总产值平均占到全国的50%,二氧化
碳排放量占全国的31%。在他看来,园区活力强、效率高、机制灵,是全国各地区经济发展的主要阵地、产业竞争力提升的重要
平台、
绿色低碳转型的关键抓手,是实现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场所。
记者梳理发现,截至目前,江苏、广东、四川等20余省份已发布专项政策,通过财政补贴、土地优惠、
碳配额激励等措施推动园区低碳转型。
从落地全球首个零碳产业园到发布全国首个零碳产业园的地方标准,从以资源驱动到以创新驱动,在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零碳产业园正在为全球零碳新工业基地“打样”。
2021年,自然资源丰富的鄂尔多斯市开始抢占零碳赛道先机,成立鄂尔多斯零碳产业园。在2024年鄂尔多斯零碳产业大会上,鄂尔多斯零碳产业园宣布正式进入2.0时代,2025年将最终形成全绿色电源供给、智能物联能
碳管理平台、国际零碳产业园标准、“风光氢储车”零碳产业链集群等八大创新示范,有望实现上千亿元的绿色工业产值,创造数万个绿色技术岗位,并且每年减少超过一亿吨的二氧化碳排放。
陈吕军表示,探索建立一批零碳园区意义重大。园区作为低碳生力军,既是生产者,也是应用者,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开展新技术新产品新场景大规模应用示范行动”与“建立一批零碳园区”,可以在园区层面相互交融、相互促进。此外,建立零碳园区可以突破“能源转型”的困境,同时把减污降碳协同增效落到实处。
在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后,记者注意到,各部门也开始积极部署零碳园区建立工作。
工业和信息化部要求建设一批零碳工厂和零碳工业园区,促进工业资源规模化、高值化利用,将零碳园区纳入工业绿色发展的重点工作。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发布政策,将鼓励以工业园区和产业集群为载体规模化实施设备更新,重点支持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设备的应用,为零碳园区的设施升级提供了具体支持和资金保障。
在2025年各地两会中,不少省份将建设零碳园区纳入发展规划。据媒体不完全统计,广东省、福建省、广西壮族自治区等提出“建立一批零碳园区”,山西省提出“探索创建零碳产业示范区”,贵州省提出“探索建设低碳零碳工业园区”,内蒙古自治区提出“推动2.0版零碳园区建设”。还有一些地方提出更具体的目标,重庆市要“开展近零碳园区建设17个”,海南省提出“博鳌近零碳示范区减碳96.2%”。
困境剖析:零碳园区的绿电阻碍
我国的零碳园区建立仍处于起步阶段。在零碳园区
试点探索过程中,随着工作的持续推进,一系列现实问题也需要解决。
此前,绿色园区、生态工业园区、低碳工业园区、近零碳园区、零碳智慧园区等新概念和模式层出不穷。如何更好地理解零碳园区?
陈吕军认为,零碳园区是在碳达峰
碳中和新形势下,以碳排放总量和强度控制为突出导向,以产业低碳化、低碳产业化为发展方向,以能源清洁低碳转型为核心,以技术研发应用为支撑,通过调结构、推技术、强管理等各种手段的有效组合,最终实现园区碳排放逐渐趋近于零的工业园区。
当前,园区的碳排放统计、核算、报告、核查四大体系尚不健全。大多数园区对如何建设零碳园区,怎样推动传统园区向零碳转型升级等还没有形成系统、清晰的思路和切实可行的实施路径,在具体实施过程中,缺乏明确详细的细则和配套政策。
建立零碳园区,重要的是如何破“能源转型”的局。
在解读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时,中央财办有关负责同志表示,建立一批零碳园区,优先发展低能耗、低污染、高附加值的新兴产业,最大程度使用
清洁能源,在园区生产、运营、管理中实现碳排放最小化。
“能源与零碳怎么融合?
新能源和传统能源对零碳园区有什么作用?应对贸易关税壁垒,我国
新能源产能、产品的出路在哪里?这些都需要零碳园区走出新路,给出经验。”陈吕军认为,园区是能源消耗的大户,“双碳”目标实现关键在于能源转型,从这个角度说,零碳园区应该尽量建在可再生能源禀赋好、产业基础扎实的地区。
如今,随着我国电源结构中新能源占比持续加大,新型电力系统的升级与建设迫在眉睫。
对此,中央财办有关负责同志表示,要统筹新能源就地消纳和外送通道建设,多措并举提高电网接纳能力,支持发展“绿电直供”模式,加快微电网、源网荷储一体化项目建设。
陈吕军认为,随着各种电源之间矛盾多发、源网矛盾多发,分布式发电消纳难,未来一个阶段,在建立零碳园区过程中,“隔墙售电”作为一种尝试,不得不为。
所谓“隔墙售电”,源于2017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和国家能源局联合印发的《关于开展分布式发电市场化交易试点的通知》,鼓励分布式发电参与市场化交易,将电卖给配电网内就近的电力用户。不过在各省试点过程中,由于隔墙售电如何实现,模式为何都没有得到明确,导致这一政策一直未被有效推动。
2024年11月,国家能源局发布《关于支持电力领域新型经营主体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探索建立通过新能源直连增加企业绿电供给的机制”,这也是“绿电直供”模式。
尽管明确了“绿电直供”模式,分布式发电就可以向工业企业、工业园区“隔墙售电”了。不过在陈吕军看来,如何平衡好各方利益十分重要。除了有传统能源和新能源的利益,还有电网企业在建设和运营过程中的成本利益,如何实现用电
价格兜底,这些都需要得到国家电网的支持,并在建立零碳园区的过程中去探索解决。
“传统上,大家认为能源的经济性、安全性和环保性存在冲突,难以同时兼顾,而建立零碳园区,可通过目标导向、先进的储能技术、虚拟电厂、微电网、规模化应用、激励机制等综合施策,极大可能取得突破。”陈吕军说。
破局之道:零碳园区建设的可行路径
不少
专家学者认为,零碳园区从建立路径上,需要从资金、技术、人才、产业协同和政策标准等多方面发力,构建全方位推进体系。
陈吕军表示,探索建立一批零碳园区,必须抓住关键堵点。现有的产业政策和运营政策也对零碳园区的建立形成了挑战,需要积极配套发展高能耗、高效率(高技术)、低排放的产业。他认为,在着力夯实基础工作的同时,应该分产业、分地域、分规模等选择代表性园区开展先行先试,鼓励东西部园区合作,以技术创新和场景应用双轮驱动,促进园区零碳技术开发与场景应用。
“打造零碳园区要科学施策,避免工业载体‘一刀切’,不同园区应根据自身产业结构、资源禀赋和发展基础等特点制定个性化零碳发展路径。”陈吕军告诉记者。
对此,陈吕军建议,一是加强工业园区物质流、能量流精细化数字化管理。运用大数据、区块链、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技术,提升物质流、能量流相关数据的监测、采集、存储、核算和校验可靠性与即时性,园区碳核算因子与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排污许可证管理信息平台数据互校互补,强化监测、计量和统计技术在产园区碳核算工作中的应用。
二是建立统一规范的工业园区碳核算方法体系,即“一芯四核”互馈式碳核算方法体系。“一芯”就是在落实“双碳”目标任务过程中锻造新的产业竞争优势。“四核”就是明确核算结果应用目标,划定核算工作范围边界;基于园区物质能量流动,建立温室气体核算清单;计算原理规范化、基础数据本地化、权责划分清晰化,精准测算工业园区各部门、各企业碳排放;阐明核算工作关键过程,深挖核算结果应用潜力。
三是加快制定零碳园区统计、核算、报告、核查标准体系。当前,应加快制定并出台零碳产业园区建立的国家标准。在此基础上,要制定技术标准,推进已发布的园区降碳相关的标准等实践应用,形成支撑零碳园区建设的标准体系。
四是加强能力建设,培育建设人才。建设“双碳”教学资源共享课程,运用AI助手,设计模块化碳核算系列课程,面向企业、园区开展专业化培训;鼓励高校/职校开设碳核算相关课程,编制实用教材和手册,组织开展多样化人才培训交流将碳培训纳入园区、企业管理者和技术骨干的职业培训体系。
五是典型园区先行先试,“一园一策”制定零碳技术路径。基于园区的主导产业、资源禀赋、区位特点等,依据资源能源禀赋区分为高碳与低碳、资源型与科创型等类别,提高针对性。在选好园区、界定好边界范围基础上,刻画园区碳流图,分析园区整体与企业的碳排放脱钩发展趋势。在此基础上,量化关键行动的技术经济与环境综合效益,形成降碳成本效益路线图。
六是加强国际合作,建设一批零碳贸易产业园区。为推进产品
碳足迹规则国际互信,加强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交流合作,共同推动适用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的产品
碳足迹核算评价和认证标准研究,建设一批零碳贸易产业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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