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创新与碳排放：来自供应链网络的证据

近日，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金融学长聘副教授李凯做客第三十四期“清华五道口绿色金融讲座”。本期讲座由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绿色金融研究中心（CGFR）博士后研究员王梦宇主持，线上举办、全网双语直播。

 

李凯围绕“气候创新与碳排放：来自供应链网络的证据”主题进行观点分享，并介绍了近期与合作者共同撰写的工作论文Climate Innovation and Carbon Emissions: Evidence from Supply Chain Networks (Hege, Li and Zhang, 2023)。

主要观点如下：

1. 供应商企业的气候创新越多，其下游客户企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范围1和范围2）会显著下降，这种减碳减排效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增强。

2. 下游客户企业更倾向于选择气候创新较多的供应商企业，尤其是环境(E)得分较高或是碳排放较高的下游客户企业。

3. 如果气候变化方面相关的技术专利的市场价值越高，且与供应商企业自家核心产品高度相关，则该专利更容易吸引下游客户企业。

讲座开始，李凯首先提到他与合作者共同撰写的工作论文Climate Innovation and Carbon Emissions: Evidence from Supply Chain Networks (Hege, Li and Zhang, 2023)重点围绕气候变化减缓或适应性技术（简称“气候创新”）和应用展开研究。他介绍了欧洲专利局(European Patent Office)和美国专利局(US Patent and Trademark Office)共同执行了“Y02/Y04S”识别气候相关专利的标签体系，其中Y02对气候创新进行了单独识别。

随后，李凯抛出了一个问题，当我们花费大量经费进行气候创新，是否有证据证明气候创新确实对温室气体减排产生有效影响呢？以往研究表明(Bolton, Kacperczyk and Wiedemann, 2022)，与气候相关的技术专利对创新企业的碳排放没有显著影响。然而，该结论似乎不符合我们对该问题的直觉判断。以飞机或发动机制造企业为例，如果该企业为新研发的节油飞机模型技术申请专利，则未来使用新飞机机型的客户企业的碳排放理应会下降，且这种碳排放下降更多体现在产品创新层面。同时他指出，气候创新可以分为产品创新和过程创新。产品创新是指企业研制出的新产品，或对现有产品的改进；过程创新是指企业在生产和运输中的一些创新。

李凯进一步分析了Bolton等人得出负面结论的原因，一是他们的研究只考虑到气候创新对创新企业自身的影响，没有考虑到气候创新通过供应链有可能会对下游客户企业产生影响。二是他们的研究没有将气候创新做“产品创新”和“流程创新”的区分，忽略了供应链之间的传导关系其实更多体现在产品创新层面。

基于此，李凯与其合作者试图研究气候创新和技术专利是否通过供应链对下游客户企业产生实际影响。他们重点研究了三个问题，一是上游供应商企业的气候创新是否有助于下游客户企业降低碳排放；二是上游供应商企业的气候创新知识如何推广应用；三是上游供应商企业的气候创新会对哪类下游客户企业产生影响，具体而言，与新产品研制相关的产品创新能否帮助创新企业吸引更多的下游客户企业，以及何种新客户企业会更愿意选择拥有更多气候专利的供应商企业。

李凯表示，我们收集了美国气候专利、供应链、温室气体排放等方面的数据，匹配了2003年至2021年73377对供应商企业和客户企业，进一步依据销售数据匹配到9118对供应商企业和客户企业。通过用Y02标准对美国专利数据库进行识别，我们发现气候专利有70%与产品创新有关，30%与过程创新有关。

研究结果表明，首先，供应商企业在气候变化方面相关的技术创新越多，其下游客户企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范围1和范围2）会显著下降。当供应商企业的气候专利在总专利中的占比有一个标准差的提升时，预测下游客户企业在未来五年，其范围一碳排放减少10.7%，碳排放强度下降12.5%。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减碳减排效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增强，但目前只体现在产品创新上，还未在流程创新中体现。

第二，通过离散选择模型验证发现，下游客户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在气候创新较多的供应商企业，尤其是环境(E)得分较高或是碳排放较高的下游客户企业。

第三，如果气候变化方面相关的技术专利的市场价值越高，且与供应商自家核心产品高度相关，则该专利更容易吸引下游客户企业。

李凯认为，这篇文章一方面丰富了有关绿色专利/气候专利研究的文献。现有文献大多数将绿色专利的选择作为被解释变量，以理解企业进行技术专利创新的影响因素；而这篇文章将技术创新作为解释变量（固定变量），检测气候创新是否对供应链关系产生实际影响。我们发现，通过供应链传导，气候专利可以有效减少碳排放。

另一方面，这篇文章丰富了有关“ESG如何影响供应链”的相关研究。与现有文献不同的是，这篇文章更加聚焦ESG理念中“Emission”这一项细分概念，回答了“气候专利如何影响供应商企业和客户企业”这一问题。此外，这篇文章还深入研究了气候创新对供应链下游企业碳排放的实质影响。

讲座最后，李凯总结到，气候专利/气候创新可以有效降低温室气体排放，并呼吁相关从业者重视气候专利在减碳减排方面的重要作用。他表示，这篇文章揭示了供应商企业的气候创新可以有效降低下游客户企业的温室气体排放，澄清了气候创新对供应商企业自身无显著影响的结论(Bolton, Kacperczyk and Wiedemann, 2022)，证实了气候专利创新对下游客户企业减碳减排的重要作用。他进一步表示，这篇文章提出了重要的政策建议。尽管下游客户企业选择气候创新丰富的供应商企业需要承担转换成本，但这样的选择能带来正向外部性。因此，他建议政府提供相应补贴，以鼓励此类选择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