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花最新演讲：企业可持续发展与传承

导读：第三届全国青年企业家峰会9月25日在福州举行。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BiMBA商学院院长陈春花教授围绕 “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挑战与超越”作主旨报告，以下为演讲实录。

 

大家好，我很高兴有机会能在这个时间跟大家做一些交流。其实对于企业的发展来讲，有一个最永恒的话题就是可持续性。可持续性会涉及到经营本身，涉及到组织，涉及到传承，涉及到跟环境之间的互动。

 

刚才黄教授已经从宏观视角跟大家做了介绍，我下面从微观的视角跟大家讨论怎么回答问题。

 

我先从两个非常长期跟踪的企业发展研究开始跟各位介绍。我自己有一个特别长的研究，从1992年开始，这个研究设定30年，所以很快到2022年就结束了。在这个研究当中，我们看一个优秀的企业维度有多少个，我们按照所有文献研究看，实际上有八个维度。

 

这八个维度中有一部分其实是面向环境，面向市场，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面向组织本身，比如说你自己的能力、治理结构、领导层。这样八个维度其实引发了我从1992年开始做对中国领先企业的研究。对于中国领先企业的研究中，我是从1982天到1992年去筛选的，筛选好了以后再从1992年开始正式展开研究，所以说研究会长达30年，每十年作为一个周期。

 

在长期演习中，当初的筛选企业非常多，最后筛选出五家企业，根据所有制、市场化程度，对2C、2B、上市非上市来选，我们也同时对国外的参照公司做了比较，第一个十年1992到2002年。再看第二个十年，从2002到2012年第二个十年中就会发现变化很大。如果第一个十年还是从企业自己内在的力量跟国家大的环境、顺应改革开放发展，到第二个十年所有的企业都开始面对全球化、WTO和国际市场。当走到这个时间的时候就会呈现曾经领先的公司就被淘汰，新的公司成为新兴的企业脱颖而出。

 

我继续研究，现在研究还没有结束，到2022年才结束，到第三个十年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环境的变化变得更加的巨大，而在巨大的环境中，我们会有中国企业开始进入全球领先的位置，领先的位置中就遭遇到更巨大的挑战。而我们也会诞生出很多新兴的企业成为一线的新兴部分。

 

这是我过去30年做的非常长线的研究，这个研究其实给我非常大的帮助，让我看一个企业持续存活到底有什么影响。

 

再看另外一个日本研究，日本研究中就是研究一百年历史以上的公司，两百年历史以上的公司，五百年历史以上的公司，我们看了这个数据很震惊。你看一百年以上的长寿公司，日本有25000多家，而且其中超过500年历史的公司有168家。排第二位是美国，有一万多家，第三位是德国7600多家，如果我们把这个时间再拉长，拉到200年以上的时候日本有接近4000家，德国有1800家，英国467家。

 

我们关注的是为什么这些企业是长寿的。我们会发现这些企业能长寿的原因是有六个要素，这六个要素中非常重要的，无论是长期的企业经营理念，还是亮丽经营持续增长的能力，还是自己自身优势，长期重视什么，重视保持与利益相关者的良好关系，更重要是确保自身的企业安全，同时让下一代传承下去的强烈意志。这些是我们看到的重要性。

 

当然一个很重要的支撑就是价值观，所以无论是从内在的角度看中国企业的成长30年，还是看日本长寿的企业，我们会发现共同意志、包容性、进取心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来到福州，看到闽商不仅仅是爱拼能闯，很重要是包容学习和慈善概念和共生的概念。所以我们在理解这个部分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非常大量的日本老企业的存在，会看到两个最重要的特点，百年老店最重要的特征是传统和地区嵌入的组织，更重要商人共同体形成的自我约束和规范寻求商业的社会正当性和社会的认可。

 

这样的研究给了我一个帮助，我们看企业的组织管理和企业的发展中，非常重要的是，你的基本假设和这个假设对他的影响，比如说这个疫情有一句话是一直在我脑海中不断反复的呈现，就是风会熄灭蜡烛，却能使火越烧越旺。这是我们理解外部环境中，怎么应对变化，你的价值观和你的判断。

 

所以我们讨论一个企业的时候会非常在意你自己的经营理论，你自己的基本判断和你的价值观，有一个重要的非常重要的三个理论，一个是组织首先要有对环境的假设能力，包括今天怎么看疫情、怎么看中美、怎么看双循环、怎么看内循环，这就是对环境的基本假设；之后自己要有对自己使命的假设，你自己的内部怎么判断；三是完成使命，你的能力假设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们在讨论一家企业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评估标准是有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从经营视角看你的业务，你跟顾客间的关系，你跟股东间的关系。还有一部分是看社会，你怎么承担这个社会的责任，对世界的贡献，帮助改善每个人和长期的发展。

 

无论我自己30年的研究，还是日本的长寿企业的研究，我们都很清楚地知道，我们必须有一个长期主义的基本假设，这种假设就回答了你跟环境是一个共生的关系，你认识世界的方法必须是一个万物一体和万物生长的整体概念，同时是组织使命是向善的，而这恰恰是获得能量的来源。

 

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就会发现所有的优秀企业最重要的特征就是超越变革是必经之路。其中有几个关键的特点：一个是为什么要超越变革，已有的能力决定了局限性，这是在创新创业中最重要的教授克里斯坦森研究企业用的方法，一个企业最重要的能力有三部分构成，一个是能力，技术、设备能力，二是流程，能够把这些资源整合起来，最后产生出产品。三是你的价值观系统，做什么，不做什么。这是对重要的部分形成企业能力框架，而这个能力框架中，如果这些东西都是确定的，它也决定了你的基本局限性。

 

所以我们回过看历史，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超越，如果按原有的观点理解局限性就会呈现出来。诺基亚看到苹果出来一个新的产品出现的时候，是用原有的框架能力去看就不认为是一个能颠覆行业的产品，当我们讨论一个企业的时候，首先要讨论原有的能力框架是什么，我们希望企业家能力和能力本身的变化。

 

第一是企业自我生长的内涵。就是持续的自我转型和自我更新。我们做长期的研究中可以得到很清晰的结论，优秀的企业有三个很重要的共性特征，一个是有足够的增长应对变化。一个是用持续的转型变革获取自己的增长。一个是遵从市场规律和客观发展规律。可能不同的企业有不同的做法，但是共性的特征中这三个是非常一致的。所以我们在讨论一个企业为什么可以持续面对这些变化。

 

最近也是讨论华为比较多，30年周期的案例中，五个企业中其中又有华为，接近30年的研究过程中，华为也刚好有30多年的历史，你会发现这家企业能走到今天很重要就是能不断的自我寻求能力，一个是外部的冲击，还有一部分是自己内部形成这样的推动力量。正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超越使得它走到今天能够面对巨大的挑战。

 

第二我们看超越变革的时候，除了所做到的部分，很重要的就是组织最大的资产就是改变，改变最大的难题就是领域领导人本身，我们自己超越自己过往的经验，怎么样能够改变自己原有的一些思维模式，其实这是非常关键的，所以我们在这个地方会看到中国非常多的企业有能力不断的超越成长，这是我自己很幸运的共同工作过的公司。

 

我们在理解新希望的“新”，我实际上认为这恰恰是新希望这个组织具有非常大的核心特征，这个特征就是能够与时俱进，能够理解它的使命，跟着市场，跟整个社会，跟整个国家能够很好的结合起来，当时很重要的一个埋头拉车、抬头看路、仰头看天三结合的行动方略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对于所有年轻企业家是有没有能力面向未来，如果要面向未来，我们就可以看到不是一个个人的行为，我们可以告诉各位，过去两个世纪以来，现代化给人带来非常的财富和寿命并不是源于个人的能力，而是源于人们在组织中的合作，也就是整个组织本身的可持续性。因此我会告诉各位，我们可能有四件事情在今天是要调整出来的：一个是战略认知的更新。这是过去三年基于数字化研究的结论。

 

数字化背景下看到的战略逻辑不再是竞争，一定必须是一个共生的逻辑，不是满足顾客的需求，而是创造顾客的需求，因此在战略空间上其实是有巨大的变化的。我们传统的战略空间会讨论三个问题，能做什么，想做什么，可做什么。我们是界定在产业内部的，你的初心、能力、资源。但是来到数字化的背景下，想做什么，必须要有能力赋予新的价值，不在于自己的资源和能力，而是跟谁连接和合作，可做什么不是在于行业内部有没有能力跨界展开更多的空间，这是战略上第一个变化。

 

第二个变化是重构。组织价值的重构，是有非常大的空间可能性。以前我们会讨论内部的效率，今天是要建议组织跟外部之间，组织和组织之间的协同效率，我们称之为是系统效率。我们对新组织的要求，就是因你存在，有没有更多的生态出现，因你存在，有没有更多的企业繁华生长起来，这是非常关键的。所以我们把称之为是共生型组织，就是看你是否愿意陪同更多的企业持续做发展。

 

第三个变化是领导力刷新。我们有没有能力让更多的年轻人，更多人愿意在一个共同的工作场所富有创意，更有成效，甚至更热爱你的工作。所以我是做组织研究，今天有一个很大的挑战又是年轻员工怎么愿意更加奋斗，更加愿意专注这个事业，这是非常大的挑战。

 

这对于领导者的角色是有变化的，你必须是一个布道者，能跟大家讲清楚在一个动乱信息过窄的环境中怎么是必须坚守的。这是非常关键，要有能力设计，设计与梦想跟产品的关系，梦想跟组织的关系，一定是两个系统设计都要做的。另外一个是能不能成为伙伴，领导力刷新的部分，领先的企业都在持续做，阿里巴巴的刷新，大家也很清楚看到价值观的调整，腾讯的刷新在2019年也同步做展开。我们看到领导力刷新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企业的可持续性是怎样做推进的。

 

最后一个关键词叫回归。无论我们怎么样讨论这些变化，有一些东西是恒定不变的，就是你要回归到价值的创造，只有在价值创造中稳定的做创造这是恒定的，无论怎么样谈变，总有一些是不变的，这些不变的东西就是价值的创造，所以就是伙伴关系、生活意义和共生进步。

 

我们跟优秀的企业在一起有三件事情是很确定的，一个是人在生活中并不是一个消费者，其实是一个生活者。所以商业和企业、市场和人的关系应该是提供生活的解决方案，而不是提供交易产品的关系。生意这个词用中文解释会更好，叫生活意义，所有好的商业一定是好的生意，好的商业一定是让人的生活变得很有意义，这是非常明确的。第二个是企业是社会的一部分，它不会独立于社会，一定是有多元责任，并不是只有商业责任，而是社会责任中非常重要的主体。第三是技术是人类进步的合作者，更多可能性，更大自由。如果从这个角度理解，我们回到价值本身，不确定中的确定就可以陪同我们持续的做增长。

 

最后用几句话跟各位的交流，第一句话是什么样的企业可以走向未来，从研究的角度回答你比较容易，我们认为融合生活驱动人类进步是下一个篇章。如果你的企业朝着这个方向做的，我们就认为是你是可以走向未来。

 

第二句话，什么样的企业可以走向未来。一定是组织学习持续创新创造，学习者掌握未来。这种学习不仅仅是个人，必须是一个组织的学习，我们在看未来的组织，其实是看组织的学习力，今天是有很多个体学习能力非常强的，但是组织学习能力不够，真正持续创新创造是由组织学习来的。

 

第三句话，什么样的企业可以持续发展和传承。我自己是非常荣幸跟刘畅做了一段时间的搭档，这个过程中我一直要求自己做四件事，一代二代之间的传承最核心的就是这四件事，在新希望我也一直告诉自己要沿着这四件事做好。一个是核心价值观的传承，传承的核心就是价值观。有人说是财富，有人说是资产、机会和可能性，但真正是核心价值观。二是两代人的信任与欣赏。有些时候没有办法做到一代二代的传承，这不是家族的概念，而是两代人间是否真正的信任和欣赏。我常常看到很多新的接班人认为最需要调整的地方，总是认为上一代很多东西做得不好，我就反复告诉他你得先知道什么做得好。第三件事是整个团队打造与共生协同。它不是交给一个人，而交给一个组织。四是专注于事业长期发展，这是四件事。

 

 

我用别人的一句话结束，往未来去看，为什么空间会变得更大，是因为真正的意义是在于生而为人的意义，更加开阔的理解，所以我很希望我们有机会更多的交流，也预祝大家对未来有更大的可能性。谢谢。（本文完）